路痴加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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溃伤-71(FRF、AU、黑化、OOC)

71

 ******

——Logan.Pierce正在搜集关于我的负面信息,据说出价不菲。

——这是你打算在帮里开年会时说的笑话么?

——有志者事竟成,何况以“友网”执行总裁的身份和资源,你应该对Mr.Pierce抱有更多信心。

回溯今天跟爱人在早餐时的对话,Reese还是怀疑自己其实根本还没睡醒,要不就是这个世界哪里出了技术性故障。

每个严肃的人都有一颗逗逼的心,每个逗逼都是潜在的冷血杀手。这句看似很有道理实际狗屁不通的话是“友网CEO”发布的,然而不出一晚,转发量就超过了百万。

友网CEO,ID简单粗暴得像个人到中年诸事不顺的键盘侠,却是通过了“友网”官方认证的大V号,十之八九就是那个“仅凭一人之力创造出友网的天才辍学生”本人(当然也不排除这号有着一整个团队在打理营运的可能)。

尽管算得上是“友网”的忠实用户,Reese却对这位创造者有点儿不感冒。跟“友网”87%的用户一样,某天出于对天才CEO的好奇心,他进过这位大V主页,想瞅瞅这位“友网之父”的日常,却只翻到N张聚会现场照片,画面大多虚影一片,跟帕金森病人拍出来的似的,刷没两页就惹得眼睛发疼,而这位大V本尊呢?人家可低调了,压根儿不屑用正脸儿照片当头像,只拿一张模仿007经典姿势的背影充数,照说这也没啥,可上半身西装革履,下半身蓝色平角内裤就有些过分了,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多中二似的(在这个问题上,Reese跟拳馆的年轻人展开过辩论,臭小子们坚持认为那是一条Nike梭织运动短裤,他们争了近一刻钟,最后各退一步,各自维持自己原有看法)。

受第一印象影响,他没跟那帮小子一起粉上这位言辞犀利、才华横溢的大V,却顶不住Tao这个会秒回偶像转载偶像每条动态并且艾特通讯录所有人的真(脑)爱(残)粉的强制推销攻击。

远的不说,刚回纽约那天晚上,他跟Finch正要上床,还没来得及关机,Tao那货居然连转了十三条关于“友网CEO”的动态,手机跟只嗅到蜜的蜂子似的在边上闹腾,第二天开机一看,第一条就是酸掉牙的失恋感言,专情得完全不像这位大V的人设。

动态页跟通知都被转发霸了屏,他干脆利落熟练地把Tao拉了黑,首页瞬间干净了。

他是挺喜欢刷“友网”的,但不代表他一定得对写出它的(怪)个(胎)人产生兴趣,这跟“吃鸡蛋不一定要见见母鸡”一个理。

大V,John Reese。唯一的联系只有友网,离开这个平台,他们不存在任何联系。

这回可好,他还真跟大V“扯上了关系”。

尽管Finch说犯不着特别处理,但Reese还是瞅着空打了电话过去,但Pierce以前在帮里时用的两个旧号都是已注销状态——这是理所当然的,那小子如果真的混到了份上,第一件事肯定是跟过去断个干干净净。

想想Pierce离开纽约前混的小圈子跟那几个狐朋狗友,难怪这小子不敢用正脸儿当头像,照丫爱现的德行,别说社交平台了,估计连家里床单都印着自己的大名和头像。

Reese矛盾了十几秒,脑子里跟自己自问自答:

问:小屁孩忘本搞事情怎么办?

答:打一顿包好。

找上门问候问候这位“熟人大V”被Reese放到了“闲暇时需处理事项”的第二位,第一顺位是“增加Bear的运动量,并尽可能劝说Finch减少给狗子点心的次数及分量”。

至此,他还没有把“Pierce成为友网CEO”这件事真的当做一件正事来对待。

    ******

2010年12月17日,13:45,纽约。

“不顺利么?”见Finch放下那个旧摆件后没继续找文件,也不像要走的样子,Reese问到。

“是的,两者均是。”Finch回答他。(注1)

“莫非你弄丢了维尔塔宁的控股权证书?”Finch从没把文件乱丢乱放的习惯(谨慎先生连一片试笔用的废纸都会放碎纸机里碎两遍,就因为上头有自己的签名),就算有急需亲自处理的文件,秘书也会马上送来,今天却专程为找文件动了大驾,所以他很是好奇。

Finch没理会他的调侃,只将一份文件贴着桌面推过来。

“这是我与Mr.Pierce签订的。”

一份助学合同,里面详尽的规定了甲方与乙方的义务与权益,不少条款隐晦的涉及了甲方与乙方的“特殊供需关系”。

说简单点,这份合同除了要求乙方“好好读书回报甲方”、“事业有成记得分红”那些条款之外,就是一份“糖爹”协议(注2),跟他签的那份“代还款”合同有点相似,但感觉条款言辞有点儿模棱两可,容易被钻空子。

落款是:甲方Harold Wren,乙方Longan Pierce。

“抱歉,文件内容可能会引起你的反感。”没等他看完,Finch说道。

“就为你跟那小子签了这个?”Reese索性跳过后面的部分,把它放回Finch面前:“不,我不在乎。”

“但Pierce在乎。”

Reese看向那份文件,第一页单涉及了甲乙双方的糖恋关系,如果只是为了这点事,Pierce应该不会打“找Finch纰漏”这种危险的歪主意。

不管怎么说,Pierce现在也算是混出了头脸,自己心里头应该清楚:如果这份糖恋合同闹到上法庭的份上,被媒体曝光是跑不掉的,到时候,不光Finch,他这个最火社交网络CEO的脸面也会被抹上一层洗不干净的黑。

那剩下的原因,就只能是想赖掉违约赔偿金了。

“要他赔多少?”Reese问:“需要的话,我可以走这一趟。”

如果数额不是太大的话,他出面应该能平了这事,也是给Pierce提个醒。

说是请缨,却也是护短:他不想见着故友的儿子刚混出点眉目就出事儿。

知道爱人心思,Finch笑了笑,将文件翻到第二页,指向相应条款。

“恐怕违约的代价比你想象的要大,按照合同条款,Pierce需要向我赔付相当于‘友网’目前市值之6%的违约金。”

Reese凝了脸色,顺着对方指引看下去。

乙方求学所需的所有花费由甲方提供,在校期间,乙方参与的所有研究项目如遇资金匮缺,可向甲方申请额外补助,通过甲方指定的评估机构评估,甲方可全额提供项目所需资金。甲方享有乙方参与的所有项目的收益权,具体份额视乙方在该项目中占有份额而定,不得低于乙方通过项目所获总收益之50%……(注3)

“他不会乖乖拿这么多钱出来的。”Reese告诉对方:他太了解Pierce了,为了赖掉这笔巨额违约金,那小子能把幺蛾子翻出花来。

以前在帮里时,那小子身在底层,有他管着,行事处人还有点分寸,有所忌惮,现在天高皇帝远,手上又握了“友网”的资源,怕是早已忘了自己几斤几两。

“假设我追究Pierce的违约行为,这份合约将被公之于众,届时,‘友网’一直以来营造的健康、积极、向上的形象将会随之毁之一旦。”

“你没打算起诉他?”Reese抓住了重点词。

“这同样会对我的声誉造成影响。”Finch停顿了一下:“他应该清楚这一点,但他仍选择了在被我起诉之前主动出击,翻查涉及我的违规审批,错误抉择,乃至与药品管理局高层人士的私交。”

那小子脑子进水了么?Finch这边都还没叫他赔钱,他倒好,刨起“Harold Wren”的老底来了。听到那小子调查的方向跟“Finch”无关,Reese稍稍松口气,事情还没到不可补救的份上。

跟向Finch叫板相比,偷东西,交坏朋友,吸大麻(他知道那小子沾这个的那次差点没把人揍死)……Logan这辈子犯的蠢全加起来连个屁都算不上。

卒子还没触底就当自己是后了,要惹得“Eagle”动了真格,十个Logan Pierce都不够死。(注4)

别惹Finch,别惹Finch,别惹Finch。揪着那小子的耳朵把这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地点就选在友网的CEO办公室里。

为了让混小子学会自保,他不介意把那蠢货没断过的那条腿打断。

他这边正寻思最有效的教训手段呢,Finch话锋一转:“这些调查看似针对的是我个人,但我认为,Pierce为你而来。”

“那他准是疯了。”Reese翻了个白眼。

但Finch的话并非无凭无据,他回国的第二天,“友网CEO”就关注了他。当时他还嘲笑这个大V手滑了才会关注他这样的无名小卒,照现在这局面来看,那小子肯定那会儿就知道“JC”是自己了。

都不用去想“那货怎么会知道我的账号”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凭着黑客那一套,在网上找个把人还不简单,更何况那小子还是“友网”CEO。

“你说那小子到底想干嘛?”问题被扔自己头上,Reese烦得想现在就去揍Pierce一顿。

发达了打算拉他一把?谢谢,免了,自个儿老实点,各走各的道就算给他省心了。

他想重新得到你。Finch没有将这句话说出。

“私下把我的污点透给感兴趣的媒体人,在大众眼中制造‘Harold Wren是个不规矩的商人’形象,经过舆论铺垫,Pierce再以‘曾为生活所迫,被逼签下合同出卖自己,却时时被良心折磨,决定反抗回击,彻底揭开伪君子面具’的正直形象登场。”

调查“Harold Wren”,这是Pierce走出的第一步棋,仅从开局,已可预见其人将来:以囊获一“士”为目的的棋局,无论着法如何变化、花哨,均只会落得败局一场。

何况……他停止在思维宫殿中推演最初的棋局。

Reese若已读出他的布设,或许会因念旧情对Pierce施以援手。

自他们重逢之日起,整盘棋已发生了改变。

但Reese仅是可控的变数之一,更多不可控且难以预知的变数正纷至沓来,或许,这盘棋将逆转为任何人都不希望其发生的诡局。

于他来说,却是有些期待的。

毕竟,从本质上来说,“Harold Mitnick”仍是一名“Mitnick”。

Finch垂下头,在Reese看不到的角度,浅浅地苦笑了一下,为自己与父亲的相似之处。

“待时机成熟,向法庭起诉这份合同,要求判定其为无效合同,他胜诉的几率会比现在高很多。”

他为Reese解析Pierce可能采取的行动,像以手术刀剥离皮层、筋腱、肌层,直抵骨骼。声线是一贯的沉稳,冷漠,近似不近人情。

“人们只会相信眼睛所看见的东西,看到的越多越清楚,越觉得真实,而这份合同将会成为铁铮铮的罪证,大众会坚信Harold Wren是个不道德且虚伪至极的深柜。”

“届时,他不仅不用赔偿违约金,还能顺理成章地从我身边‘救走’你。”他说着,把文件全数装进文件袋里。

Reese伸出手,想把文件接过来放进手提箱,Finch却没有把文件递给他,而是站起身来,走到放置手提箱的五斗柜旁。

“舆论不会允许身为英雄的你跟一个劣迹斑斑的伪君子朝夕相处。”Finch说着,背向着他收拾要带走的文件。

Reese站在办公桌边看着爱人:外头透进来的光不够亮,而雨又绵又长,如同给窗边的爱人笼了一层挽纱似的灰,似一面失了色调的旧剪影。

也是,冬日的阴雨天,自个儿都明媚不起来,哪能照亮屋檐底下的人呢?

是因为Pierce,还是因为自己?Reese有点吃不准,只直觉Finch的不悦中透着点异常。

他不可能完全看透“Eagle”,也不需要看得那么透彻,小屁孩惹Boss不高兴,处理就对了。

“他想出幺蛾子也得我答应才行。”Reese拨出航空公司的电话,准备订下去洛杉矶的最近一班飞机。

电话刚通,Finch却拿过他的手机按下挂断键。

“注重细节,但别被细节所困,Mr.Reese。”Finch把手机放回他手里:“你似乎已忘了你最初提出的问题。”

“并没有,但比起弄清楚你来餐厅找什么,我觉得应该优先处置会让你身败名裂的麻烦。”解决麻烦要赶早,趁着还没成气候斩草除根,一劳永逸。Reese注视爱人深海似的眼睛。

等恶苗子从土里长出来,才看得清它们之间的关联,更利于连根带种地拔除——他可没这般耐心。

封锁(Blockade),易位(Castle),腾挪(Clearancesacrifice),组合(Combination)……运筹帷幄得掌握多种着法、变化。

而他只需要一种手段,那就是攻击(Attack)。(注5)

他不是下棋的人,Finch才是。

听他这么说,Finch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细微而短促的嗤笑。

“事实上,我们今天到餐厅来,只为了一件事。”Finch把手提箱递给他,眉毛微微上扬,语气里略带着点轻蔑。

才不要告诉对方,自己就爱这调调。Reese受其感染,嘴角抿起一抹浅笑,因过度想象而生的低落一扫而光。

“确认是否由‘正确的人’拿走了我需要他们拿走的东西。”Finch说。

******

2010年12月17日,16:42,洛杉矶。

Pauly汇报完后,快速地扫视参会者一周,最后把视线投向坐在会议桌中间的Pierce,等对方肯定这份改了19版的年终汇报。

然而Logan Pierce像是对这张桌上的某处花纹入了迷,眼睛盯着一个点,动也不动。

见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投了过来,坐他旁边的Justin Ogilvy拿手肘杵了下Logan的胳膊肘。

“不。”Logan一票否决了刚刚听到的所有东西。

Pauly绷紧了整张脸,但还是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Logan站起来:“年假,度假,休假,总之就是觉得工作一年到头,现在已经到了该休息的时间,对吧?”

可不是么,今天已经是17号了,再一周就是圣诞节,跟他们同类的好些公司都已经关门休业了,“迅讯”还因为技术部提交休假计划的人太多,索性提前给全体放了假。(注6)

所以说那真是别人家的技术部,别人家的公司。

为了逼赶“连网”,他们在前天发布了增加了新功能的新版本,并且同时进行多平台更新,用户两天内陡增了近百万。

可Pierce显然不够满意。

这金毛小子到底知不知道他们现在已经打败了“众我”,成为全美第二的社交网络了?超过1/4的美国人在自己的手机里装了“友网”APP,用户总数直逼“连网”,而这一切用时不过三个多月,按照现在的发展态势,明年二月进行的公开募股将把“友网”市值推向新高,在跨洲服务器架设成功后,仅用户数量一项,友网将彻底地超过国内任何一个社交网络平台,他们已经创造了不止一个奇迹,他还想怎样?

“注册用户数,精度文章总量,高粉大V数量,用户正面反馈……”他摊开手,拿报告里的东西挑刺儿:“你们是靠铁粉养活的过气网红么?这些数据有什么经济价值?”

没人说话。

“当你们九点半到达办公室,开始写这种东西的时候,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吗?”Pierce拿起纸质稿,随意地掂了掂分量,然后以文件尖角指向坐在会议桌最末端的技术部参会人员。

突然成为全场焦点的两个程序猿很一致地缩了缩身子,以免被众人的怒火烧成秃顶——讲道理,要不是在“跨语言竞速”比赛里头垫了底,他们也不想大老远地跑到奥克兰开会好嘛!

这两个程序猿算哪根葱?真正惹得众怒难平的是那个让Pierce产生“友网员工不需要休息”错觉的黑头发怪胎,叫什么来着?姓氏首字母是P,总是24小时呆技术部,甚至住工作室那个,好吧,又缺席了,虽然这么说不恰当,但真他妈希望这小子拿几天旷工不干活或是提交有逻辑障碍的代码。

人就是这样奇怪的生物,当自身做得不够好时,总会希望对手也偷了懒。

那个叫不上名字,却堪称“全美最佳员工”的码农小哥自是成了众矢之的。

没等综合部把迁怒的目光收回来,Logan已来到了他们身边。

“‘嘿,Jeff,你那边怎么样?找到可以增加报告字数的数据没有?’‘噢,没呢,我打算就填上……50%,你看怎么样?’‘我看差不离,话说今天中午食堂吃什么?’”Logan贴在综合部负责人身后,惟妙惟肖地模仿了一段,然后探下身去看这位负责人难看的脸色:“你知道你们在商量去哪家店吃你们丰盛的工作午餐时,技术部在干什么么?”

“至于你们……”他像个歌舞剧演员那样快速地挪到客服部的几位女士身后:“干得不错,继续加油。”

女性们对他投来暧昧而友好的目光。

“一直以来,我们可以被分为两拨人,第一拨人每天按时上班下班,吃早餐午餐晚餐,下了班窝在沙发里看肥皂剧,当这些人如此规律规矩的生活工作时,第二拨人只干了一件事,那就是工作。”

“甚至还有这样的情况——当第一拨人完成了一天他们那像老爷钟一样循规蹈矩的日程后,第二拨人还在上头一天的班。”

“我承诺要带大家奔向钱途,但第一种人正在抹杀所有人的努力。”Logan轰开坐在演示电脑前的汇报人,一屁股坐在会议桌上,把PPT翻到年终奖励分配的板块,弯下腰录入了几个数字。

“我觉得这样的分配才是合理的。”

“付出最多的人理应得到最多。”他盯着电脑屏幕上,确认那些代表年终奖励金额的数字。

这台电脑的前置摄像头正对着他的脸。

在没有输入指令的情况下,电脑的功能原件是不会自己启动的,通常也没人会在使用电脑之前,检查后台运行了哪些程序,又有哪些在运行时会联动其它不相关协议,产生变化、自我伪装,以绕过管理员控制权,掌握几乎机体所有的功能。

这样是会拖慢一点整体速度,但人们通常采取的行动仅是:“重启”,“重新安装系统”,“装回所有常用软件”,“咒骂机体的生产厂商”,“怀疑自己买到了仿制品”,以及“管他呢,能用就行”,或者“买一台新电脑”,以及最为实际的“我选择刷手机”选项。

当然,如果电脑的性能尚可,是感觉不到这种细微的延速的。

所以,Pierce并没有注意这台全新的电脑正后台运行着“友网”,跟他上衣内袋里的手机一样。

******

2010年12月17日,19:42,洛杉矶。

Logan解开领带,随手放在办公桌上,环顾自己的这间新办公室。

不坏,除了有点新装修的气味之外,总体还算满意。

人早走光了,开完会,没人想留在这栋还没完工的楼里。

就在新大楼召开年终汇报会。地点是他定的,跟他其它的决策一样,没哪个敢提出异议。

他握着友网的核心,那帮人不可能不听他的。

“友网”成长得太快了,快得像个异形,那些收益和荣誉简直触目惊心。

他比Phipps更早意识到“友网”的项目价值,但初期确实太烧钱,只是租赁服务器一项,就几乎让他变卖掉所有从“那张卡”搞到的东西,不光如此,还必须撑起一个阔少该有的门面。

优质的投资者只存在于优质的人群中。

高级场所,私人聚会,高谈阔论,挥金如土,为了在这类圈子里扎根,他欠下了好几笔高利贷。

他像只马上要饿死的狐狸那样焦灼地寻找猎物,与此同时还必须隐瞒“友网”的存在——一旦被纽约那边知道,他所有的努力将被那个男人一口吞下,渣都不会留给他。

然而他刚规划出一条可行的路,就被那老王八蛋锁了卡。

“友网”跟“鹰帮”不该有任何联系,但他毫不犹豫地找了Quinn。

这决定纯粹出于直觉,搏一把,赌对方跟自己一样憎恶那个男人:开学时出的那事儿是个污点,却也是个启示——跟“二号魔王”同为高层的Quinn不光处理得妥妥的,还瞒得好好的。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还有“利用”的价值。

他押对了宝。

充足的注资换来了稳定而高速服务器,功能完整的团队,高效的员工。

“友网”活了,“友网”火了,“友网”神了。

现在的一切都很完美,只是身边还缺着个人。

John Reese,他的老兵。

这几天里头,他常重看John的专访秀。

0:13,Reese入场。

2:11,Reese从主持人手上接过那张画得奇形怪状的漫画式肖像。

2:13,Reese微笑。

2:47,Reese否定主持人的玩笑,说

0:13,Reese入场。

2:11,Reese从主持人手上接过那张画得奇形怪状的漫画式肖像。

2:13,Reese微笑。

2:47,Reese否定主持人的玩笑,说

0:13,Reese入场。

2:11,Reese从主持人手上接过那张画得奇形怪状的漫画式肖像。

2:13,Reese微笑。

2:47,Reese否定主持人的玩笑,说

……

无用的部分被他剪掉了。

他不信。

那些话不可能是Reese的真心。

就跟“Harold Wren不仅是个敢于深入战乱之地的医疗救援志愿者,十七年来,还坚持支持慈善事业,其创立的‘巢’基金会救助了一百多名因战争致残的儿童”一样,是为隐瞒真相而生的谎言。

那抹温柔的微笑是属于他的,不,Reese的一颦一笑都是他的。

他不知道那个魔头是怎么骗得Reese赴死卖命的,也不想知道倔得跟块钢似的前海豹军士长怎么就服了软听了话。

他曾经不得不放弃,现在必须拿回来。

但他暂时还无法跟Finch竞争。

他还欠着那个老恶棍的,尽管那份“助学合同”存在诸多漏洞,但硬碰硬直接上的话,还真说不清法官和陪审团会偏向哪边——就目前来说,Finch的财力和资源仍是胜过自己的。

钱可以搞定很多事。

但Finch也有着“阿喀琉斯之踵”。

那就是“Harold Wren”。

他不确定在“鹰帮”统治之下,纽约存在几分公正平等,但他确信“Harold Wren”跟任何一个普通人一样,受制于公众的眼和口。

这是自媒体的时代,只要人们确信一件事,就算它是错误的,也是正确的。

没哪个商人敢说自己清白干净,尤其是那个黑白均沾却欺世盗名的伪君子,他现在需要做的,不过是摘掉“Harold Wren”的面具,让那张肮脏的脸公之于众。

这不会太难,Quinn却警告他:不要与Finch起冲突,不要违抗Finch。

要不是知道这黑老爹恨死了Finch,他还以为Quinn爱惨了那个二号魔头,才会这么又怕又护。

他偏不。“伯劳鸟”动不得,“Harold Wren”还动不得么?

当然,如果人们顺着“Harold Wren”话题一路深挖下去,最后发掘出什么“宝贝”就不是他能(想)控制的了。

很快的,人们将会发现那个魔头根本不配拥有John。

******

本来只想带几份文件回公司,结果到了就走不成了。

审定,签批,决议……年前正是最忙的时候,大事儿全得由Mr.Wren定夺,可这位“总控制按钮先生”却足足旷班了一个月。

好吧,说旷班并不准确,按照Finch的说法应该是“因非主观、非自然因素导致无法正常开展工作”。

Finch这头倒是无所谓,反正也没人会拿着“维尔塔宁第二十二条内部规定”找自家总裁的麻烦。(注7)

他就不一样了,往那儿一杵,就成功引流了公司上下对“Boss缺席一个月”这事儿的所有怨气,不过倒没哪个爱管闲事儿的来质问他凭啥一直呆在Boss办公室(外间)里——所以说PTSD设定着实是个好借口。

Reese在心底里朝频频冲他投来“都是你护卫不利,Boss才会被恐怖分子抓走,还落下了PTSD”眼神的各个部门负责人翻白眼。

讲道理,嘉耶基之行可是Finch自己安排的,他倒是想拦着来着,可就算真拦下了人,“守信的商人先生”仍会去走这一遭。

尽管被俘,尽管遭到囚禁,尽管差点死于交火或不知道从哪一方来的流弹,尽管险些被栽上“世界头号军火贩子”的恶名——尽管Finch事先就预料到这一切的发生,但交易就是交易。

交易?什么交易?

好问题。

要知道,我们可以谈论这场“交易”,但有些事儿不能以普通的方式说出来,就连与之相关的词也必须以其它词汇替代。

那么,保险起见,我们还是以商人的方式来描述它吧。

至于那个不便以它本身固有名词指代的集团,我们且称之为“集团”,说内心话,从运作模式来说,这名称其实挺符合它的。

言归正传,为了回避行规限制,有些项目是不能由集团自己来做的,但要维持运转并盈利发展,这些项目又必须存在,于是,集团便把“实施项目并从中获利”的任务交给了名下的子公司A,并要求子公司A不得暴露项目与集团的联系。

外界知晓子公司A与集团的从属关系,所以子公司A定然不能亲自做这个项目,在这样的情况下,外包便成了更为稳妥可行的方式。

跟子公司A一样,外包商也要受行规限制,实施项目对它们来说,存在利益,但需要承担关乎存亡的风险,可如若不接受项目,则会遭到施压甚至暗中制裁,在了解或目睹了前任的下场之后,外包商通常都会主动接受子公司A派发的项目任务,毕竟承担风险就有利可图,而且子公司A也会在范围之内,为项目执行者提供方便。

召之即来,弃之可除,避嫌,不透明,降低风险……使用外包,好处诸多,不必一一细谈,重要的是,启用外包,使得多个项目的同时执行成为了可能。

项目增长带来的利益是可观的,但被查出项目与集团存在关联的风险也随之递增,为了避免曝光,集团勒令子公司A控制外包的数量与质量。

然而长时间派发外包任务让子公司A从中吃够了油水,早已滋生出控制集团的野心与实力。

表面上,它遵从集团安排,手段更为谨慎,暗中却私立项目,以所获之利培植属于自己的势力。

项目变得隐蔽却没有减少,集团便知道子公司A存了异心,但直接铲除它会导致利益链的断裂,所以,集团设立了子公司B,对外宣称子公司B与子公司A是合作而不关联的机构,但给子公司B下达的实际任务是监督、削弱、消除子公司A。

子公司A一旦消失,会导致持续性的收益空缺,毁灭它的同时必须保障项目的运作。以熟悉项目运作模式但更为忠诚的团体替代子公司A,便成了子公司B的唯一的选择。

说“唯一的选择”其实并不准确,子公司B其实还可以选择取而代之,顶替子公司A,但子公司B不想沾染那些“灰色”项目。

她嫌脏。

所以子公司B找到了执行项目时间最长的外包商,并给出了富有诱惑力的许诺。

这些就是交易的全部了。

Finch当然是那个同时受雇于子公司A&B的老牌外包商。

身为曾为“集团”而战的前军人,理解这些隐喻并不难,但成为下一个“子公司A”,对于Finch来说,无疑是从一潭深水踩进另一潭更深的水。

无妨,反正都是工作。Finch的回答只有这个。

事情不会像Finch说的这么简单。他直觉如此。

可再多的,Finch便闭口不言了,没有镜片遮掩的海色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警告意味简直形成了戳痛内部的实体。

不,是真的疼,虽然也挺爽的。但他不得不放弃追问,搂紧对方的脖子,不然这位曾经的医学生准有办法把他弄到漏干了都得不到个痛快。

不要跟自家Boss在上床的时候谈工作。John Reese(用两个晚上加小半罐凡士林得出)的经验之谈,完毕。

******

2010年12月17日,18:02,纽约。

总而言之,享受暴雨前的宁静就对了。

以及,他们已经错过电影了。

《黑天鹅》,今天上映的新片,看简介不像是他或Finch会喜欢的类型,但在电影跟歌剧之间,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晚餐前可以结束的场次,两张。Finch要求道。

秘书小姐不愧是专业的,听到自家总裁要去跟近一百个抱着爆米花跟可乐的陌生人挤在不足两百平米的空间里待两个小时,那对精致的眉都没皱一下,不到一刻钟,两张最佳观影位置的影票就出现在Finch办公桌上了。

不过,他们终究没跟那些抱着爆米花跟可乐的陌生人挤在不足两百平米的空间里待两个小时,倒不是因为秘书小姐还帮他们包了场,而是某人犯了“间歇性工作过于专注症”罢了。顺带一说,秘书小姐将影票放在了Finch左手边,一个会被未批阅完的文件遮挡住的微妙位置,并将印有时间场次的那面向下(这招大概可以记入《不动声色地催促老板完成工作的技巧100例》里)。

Reese扫一眼安放在Finch视角盲区的电影票,以及即将处理完的文件堆,决定先去个洗手间,顺道问问那帮小子丫头这几天有什么其它值得一看的电影。

——《黑天鹅》(Lisa)

——《黑天鹅》(Archer)

——不如等过两天去看《True Grit》,虽然Natalie Portman的腿确实值一张影票(Peter)

——看电影不如在家刷碟,今年所有已经上映的电影我都有碟,全是1080的,十张以上算你八折(Loen Tao)

——《盗梦空间》,一定要看!还有《钢铁侠2》!

——《禁闭岛》跟《城中大盗》也不错

——刷碟的话当然要看《驯龙高手》了,没牙仔超可爱的!

——你居然叫Reese看动画片,太没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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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想刷部电影,有什么推荐没?”的问题提出不到两分钟,聊天室里就炸了锅,除了已改了备注名的几个熟人,其它ID都对不上号,刷屏又快,异常迅速地歪了楼。

Reese索性关掉了APP:还好友网的群体对话功能不会保存聊天记录,不然手机内存能被这帮小屁孩儿的废话挤爆。

两位秘书在半小时前离开了,Finch准许的。

她们离开后,他便进了里间,随便找张(可以近距离观察Finch的)沙发窝着待机。

年纪稍大些的秘书桌上总有盒Richard Donnelly,是用来招呼访客的,Finch说是从亚洲国家学来的礼节。

不过多数时候都是他在偷吃。

一时嘴里淡,Reese洗干净手便溜了出去,熟门熟路地抠了两颗巧克力,一颗扔嘴里,一颗带给Finch。

他嚼着开心果口味的巧克力回去,Finch大概是刚注意到电影票,正拿着那两张硬纸片看放映时间段,手边放着那支新的Aurora钢笔。

“抱歉。”Finch抬起头说:“我这就让朋友安排额外加场。”

并非Natalie Portman死忠粉的前军人想象了一下他们俩独占一个VIP厅看片的场景……噗,这跟平时在家刷蓝光有什么区别?虽然他很爱焦糖海盐味儿的爆米花,但那东西完全可以在家做。对,Finch买过一个爆米花机,就因为他一句“没有爆米花的电影好像总缺了点什么”,甚至还配置了十种口味的糖浆以及二十磅的玉米粒。

“这部就算了吧,过两天看《True Grit》。”Reese把巧克力递到Finch嘴边。(注8)

Finch跟平常一样无视了他尝(故)试(意)投喂自己食谱之外的食物的行为。

浪费是不可能浪费的,Reese长臂一弯,把这颗点缀了香料碎屑(像是肉桂粉跟藏红花粉,比例有点吃不准)的巧克力放进嘴里,动作自然娴熟。

“好。”Finch把批阅完的文件夹好,起身将影票放进碎纸机里,然后穿回大衣。

Reese靠在办公桌边看爱人对镜整理着装:少见的,Finch今天穿得颜色浅淡,他说不出颜色名,只觉得像搅匀了奶泡的香草拿铁,简约且没有收腰的版型,衣料厚实,使整个人的线条柔软了些,不似平常那般,仅是配色款式就透了彬彬有礼的冷漠出来(简直像个英国人)。

观察之间,Finch也调整好了,以目光示意他跟上。

Reese后一步进电梯,看Finch按下负2层按钮。

大概是工作上的事情没安排完,电梯下行的这点时间里,Finch还在发短信。

为什么不试试友网?Reese没把这话问出口。因为Pierce的关系,他自个儿今天一整天就没怎么刷友网,但不能否认,如果要跟工作伙伴联系,或是想跟少数人开个短会什么的,友网要比传统方式方便得多。

年末无闲人,从车库里停着的车来看,现在至少有五六个部门仍在加班。他们下午来时,车位比现在要紧张得多,不打算逗留,就没开到特定区域,随便停了个方便出去的位置,这会儿就得从C区走到A区去了。

Finch眼睛埋在手机里,头也不抬地跟着,于是他决定领着人抄近道过去,在他们跟一辆别克车的屁股擦肩而过时,Reese留意到了一点有意思的东西,笑了一下。

终于觉察到路线有异的制药业大亨碰巧将这轻如呼气的一声收入耳中。

但Finch下意识的动作却是将右手插进大衣里。

Finch的所有外装都是特别设计的,贴左胸位置均有开口向外微斜的暗袋,大小恰能安置一柄IMF公司的SG系微型手枪,容弹四发,受构造限制,射程跟击穿力低与同厂家的标准型手枪,然而小巧轻便且造型美观的优点让它的人气一直居高不下。

过度警戒。Reese想起这个出现在PTSD词条里的心理学名词。

这词儿放在其他从嘉耶基获救的人身上是准确的,落Finch这儿么…大概只能算是条件反射了。

毕竟认识Finch的人里头,一半儿奉之为王为主,另一半儿全是恨不得把人碎尸万段的。

相信他,你肯定不会想听到太多关于“Eagle”的评价,特别是那些出自其它帮同行的“肺腑之言”。

“你要向一枚贴纸开枪么?”他打趣道:“就因为它是姜饼人?”

那是一枚姜饼人形状的贴纸,色彩鲜艳,牢牢地贴在车牌边沿,几乎要遮住车牌的第一个字母,而车主竟没有注意到这小小的恶作剧。

对呢,还八天便是圣诞节了。Reese回想起去年的圣诞节,不由得又笑了一下。

那算是他们一起渡过的第二个节日,与1989年那个独立日不同,他们身体康健,无伤无痛,藏着不能说破的猜测跟暗生的恋心。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Finch对甜食的态度,切了十二夜蛋糕递过去,Finch笑着接过那一块布满果仁和果干,从内芯溢出巧克力糖浆的甜美点心,皱了皱眉,横下心似的用银勺挑起不足小孩儿指尖大的一块儿塞进嘴里,然后露出一个“嗯,朕已经品尝过了,以一份热量爆炸、甜到头疼、口感软烂、香气腻人的点心来说,它干得还不错”的僵硬笑容。

那可真真是个崩掉“温和无害”人设的笑,收敛笑容的瞬间几乎能听见利刃出鞘的声音。他弄巧成拙,尴尬遗憾之余,却又挪不开眼睛,失礼地盯着Finch连着喝下两杯白兰地,以及眼角那一丝被急酒催出来的浅红跟狠厉。

简直像被柔软丝绒层层藏起锋芒的致命武器。

TOPSah906AlaskanHarpoon-阿拉斯加捕鲸叉生存刀?不不不,应该是巴雷特M82A1,或是沙漠之鹰Mark XIX……

身为军武热爱者的前军人当晚做了个奇妙的梦,梦里有无数他熟悉得如同肢体一部分的兵器,以及坐在枪炮筑成的王座上的三件套男人。

“我还不至于讨厌姜饼人到真的开枪的程度。”Finch理了理衣襟,掩饰过去。

“那葡萄干布丁呢?”他们继续走向停车的位置。

“不行。”Finch警惕地把手机收起来。

“蛋酒?”Reese为自家Boss打开车门。

“去除糖浆就没问题。”Finch在上车之前先回(防)答(备)道:四天前,他才在处理文件时被Reese哄着喝了一整杯甜石榴汁,还加了至少30毫升以上的果糖,理由是他血糖过低。

从医学的角度来说,3.9的空腹血糖仍处于标准范围之内,从节省时间的角度来说,他选择一饮而尽——然后把那台自家公司产的新型血糖仪弄坏了扔垃圾桶。

“不甜的蛋酒还叫蛋酒么?”Reese在驾驶座坐下,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嘀咕。

“它是‘蛋’酒。”Finch调整一下坐姿以缓解背部肌肉的不适感,并强调了一下这个复合词的组成。

“那十二夜蛋糕跟烤玉米粥?”

“如果阁下是在询问‘今年的圣诞节晚餐菜色’的话,我的答案是海产品为主打。”

“听起来一点都不‘美国’。”Reese撇嘴,转半圈方向盘,上了通道斜坡。

“也有烤乳猪跟披萨。”认为圣诞节菜色危机已经平稳解除的商人拿出另一部手机:“岛上有烤窖和厨师。”

手机正在震动,屏幕显示的名字是一片空白的黑色,但Finch按下接通键之前,那一头却挂断了电话。

“十二夜蛋糕也做得出来么?”Reese继续把话题往歪了带:他不是非得在圣诞节吃那些点心不可,但不抓着机会跟Finch在食物问题上逗嘴是真的浑身难受。

差点说出“可以”的男人瞬间刹住话头,反问道:“你怎么不问我们将在哪儿过圣诞节?”

“不问。”Reese看着前方,笑出一口白牙:“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

12月17日,21:19,纽约,皇后区。

谁叫我倒霉呢,上周五,又排到了42—46街的班。

等我把所有该送到站里的可回收物都收上车,正赶上下班高峰期,跟那些下班的白领一起堵在了路上。

谁都赶着回家,可克莱斯勒大楼北边的那个绿灯只有15秒,红灯却有35秒,再加上横向的来车,一趟过得去就是运气了。

我跟着前面的车挪屁股,但行进速度慢得我直犯困,刚恍惚了一两秒,那辆挂着肯塔基州牌照的白色奔驰已经斜着插了半个车身进来。

我猛踩刹车,但感觉还是抵了一下,奔驰车也停了,车主打开车窗探出头看了下,对我比了约半个巴掌的宽度。

“还差这么点”,奔驰车主边比划我们之间的车距边跟我道歉。

这人大概在四十岁左右,样子没什么特别的,蓝眼睛很大,薄嘴唇,说话时嘴角略略往右侧歪,穿着休闲款的羽绒服。

他看上去诚恳又客气,后头的车又一直催走,我就挥挥手让他插队先走了。

这事儿本来就算完了,可等我回家一看……

他妈的!一整块漆都蹭没了!这么大一块!(讲述人边说边比了下,正是他说的那个奔驰车主给他比划的大小)

补个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可那混账居然耍我!

我正后悔放跑了人,隔天…就11号那天,我居然在电视上看到了那个奔驰混蛋!

你能相信么?那个从国外被军队救回来的富翁撞了车不赔钱!还他妈的耍人!

我在黄页上查到了这混账的电话,想打电话跟他理论,可接电话的一直都是其他人,还给我说什么“整个公司都没有挂肯塔基州牌照的车”!

我怎么可能信那娘们儿,那个有钱佬……

“快别绕弯子了,就直接告诉她,撞坏你车的是哪个亿万富翁吧。”这人连篇的废话被其他酒客哄笑着打断了——显然这个笑话他们已听过不止一次了。

他们是当笑话听过就算,可今儿来的这位漂亮姑娘却是听得认真,那神色,跟在听赛马实况广播似的。

“当然是Harold Wren!”讲述者愤怒地吼道:“你们别不信,那个奔驰混蛋真的是Wren!我认得准准的!”

笑话三遍惹人讨厌,老酒客们懒得理他,只有那个从头听到尾的姑娘笑了笑。

“我信。”Shaw回答道。

 

注1:

两者均是——这里的“二者”是指寻找文件无果,以及不得不将“Chris”托付给外公外婆抚养的那段时间。(可在篇外《黑森林蛋糕中》查到2001年发生了什么)

注2:

糖爹——糖爹(Sugar Daddy)是指自称帮助年轻女性解决经济困难的“慈善家”。他们多为富豪,为“糖宝”一掷千金。“糖爹”喜欢大学女生的原因是因为觉得她们欠下的债务是良性的。

某美国社交网站打出的“欠学费?找糖爹”广告。在2006年网站建立初期,债务缠身的大学生并不是该网站的目标客户。但当经济危机爆发后,越来越多的学生出现在不断增长的用户名单里,这时网站开始瞄准这个市场。他们有策略地放广告,当人们在搜索引擎输入“学费资助”或“财务援助”的关键字时,该网站的广告就会弹出来。

(该注释来源于百度百科)

注3:

违约金条款以及比率——不要太纠结这个,全是随手填进去的数字,小白是个数学、经济学白痴(如果有人细算了比例的话,请务必告诉我,谢谢~~)

注4:

卒子还没触底就当自己是后了——这里指国际象棋中的特殊着法(兵升变),本方任何一个兵直进达到对方底线时,即可升变为除“王”和“兵”以外的任何一种棋子,可升变为“后”、“车”、“马”、“象”,不能不变。这被视为一步棋。升变后按新棋子的规则走棋。这里是指Pierce还没站稳脚跟就向Finch挑衅的行为。

注5:

封锁(Blockade),易位(Castle),腾挪(Clearancesacrifice),组合(Combination),攻击(Attack)——均指的是国际象棋术语。

封锁(Blockade):用一个棋子(理想的是马)直接地直接地放在敌兵前面,阻止它前进。由尼姆佐维奇普及的。

易位(Castle):同时移动国王和车。易位是棋手在一步棋中走两个棋子的唯一的走法。易位允许棋手移动他的国王离开中心到侧面(开局中的重头戏),在那儿它可能由兵保护。另外,易位出动了一只车。

腾挪(Clearance sacrifice):用牺牲一个碍事棋子的方式为有力的一着棋让路。

组合(Combination):利用局面的特殊性希望达到某一目标的,结合弃子的一系列强制着法。

攻击(Attack):在棋盘的某一个区域里开始的一次进取的行动,或是吃子、吃兵的威胁。

注6:

圣诞节放假——美国圣诞节放假一般是12月22日至1月5日,欧美国家圣诞节假期很长,一般在两周以上,很多人会把年假留到这个时候使用,可以享受超长的假期。(羡慕啊……)

注7:

维尔塔宁第二十二条内部规定——第二十二条军规梗。

注8:

电影相关——《禁闭岛》(2010-02-19)、《盗梦空间》(2010-07-16)、《钢铁侠2》(2010-05-07)、《驯龙高手》(2010-03-26)、《城中大盗》(2010-03-13 )、《黑天鹅》(2010-12-17)、《True Grit》(2010-12-22,貌似被翻译成了《大地惊雷》,感觉有点囧囧的,于是对话那儿用了原名)均是2010年上映的电影。


 【第三事件  终】

PS:

赶不上情人节,赶不上周末,赶个中元节总可以吧……OTL……

于是,第三事件完结啦~~撒花~~

人物(基本)已经全部出场啦~~该挖的坑也挖好啦~~

于是咱们小手拉小手,快快乐乐地奔全员黑化去啦~~

事件四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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